◎劉運輝

壺鈕為壺家的創(chuàng)作和獨立思考提供了寬闊的空間意趣，事實上，有很多鈕并不能歸到泛泛的類別中，索性可將這類鈕叫自定義鈕。

第一款印象深刻的自定義鈕，為“太湖石提梁壺”之鈕。此壺為清人榮卿所制，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(shù)博物館藏品。壺形似扁圓球，素提梁，三彎流，嵌蓋上壺鈕以一小塊太湖石為裝飾，壺名由此而得。最初讀到此壺名時，還以為此壺是把澄泥石壺——太湖產(chǎn)澄泥石，澄泥石壺也有自己的影響力。之后才知原是把紫砂名壺。

第二款印象深刻的“自定義鈕”壺，為清代赧翁銘、韻石制博浪椎壺。此壺現(xiàn)藏上海博物館。造型是仿古代的武器即帶鐵索的大鐵錘，又稱博浪椎。壺鈕由鐵索形狀的五環(huán)與壺蓋扣合而成。赧翁為晚清的書法家、浙江人梅調(diào)鼎之號。韻石為王東石的別號。壺身銘：“鐵為之，沙摶之。彼一時，此一時。赧翁 銘。”這句話的意思是：過去的博浪椎是用鐵水鑄造的兵器，眼前的“博浪椎”壺是用紫砂摶制而成的茶具。時代不同了，干戈化為玉帛。原銘中的“摶”字為“摶”的繁體字。有后人仿做這把壺，竟把壺銘中的“摶”字刻成了“搏”字，這確實不應(yīng)該。“摶”，乃紫砂語匯中一個很重要的動詞。

此壺之銘文，也有“言志”闡釋之意：博浪椎的典故在《漢書·張良傳》《史記·留侯列傳》中均有記載，張良，韓國人，秦破韓，良立志為韓報仇。他特制一鐵索大椎，重20斤，尋找力士，伺機劫殺秦皇，誤中副車。張良為國報仇，雖未成，其志可嘉。清朝光緒年間，我國屢遭外辱，無張良式人物為國雪恥，作者有感于此，做博浪椎壺以言志。“彼一時，此一時”，說的是當時清政府腐敗無能。

茶言意趣，不必言志;壺言趣味，也不必言志。不過，本人還是覺得前面一種說法比較適合紫砂壺的精神氣質(zhì)——素面朝天，不必偽裝成仙。

當代紫砂高手徐維明所制“亭心紫砂壺”，以一個草亭作蓋鈕，似成都杜甫草堂的模樣，讓我想起了成都浣花溪畔，想起杜甫和他的“清江一曲抱村流，長夏江村事事幽”的詩句。——江流曲折，水木清華，一個草亭形態(tài)的自定義壺鈕，點化出一派恬靜幽雅的田園意趣。

自定義鈕最大開大合的，估計要數(shù)時大彬壺之標準器的名壺“扁鼎足蓋紫砂壺”，也被稱“鼎足蓋圓壺”。此器于1987年7月在福建漳浦縣盤陀鄉(xiāng)廟埔村明墓出土。壺通高11厘米，口徑7.5厘米。壺身栗色帶黃，通體布滿梨皮狀的白星點，壺蓋呈弧面形。鈕最為別致，為古鼎的三扁足倒立之形制。此壺現(xiàn)藏漳浦縣文化館。

這把壺蓋口嚴密，直頸、豐肩、腹部微微鼓起，平底、圈足、曲流、耳形把手。壺底刻有時大彬字四字楷書。刀法圓熟挺勁。墓主盧維禎(1543年—1610年)，隆慶二年(1568年)進士，曾任職吏部驗封主事、考功文選主事、考功文選郎中等職，萬歷三十八年去世。

這件紫砂壺造型圓潤、奇特、端莊，色澤勻靜、明秀，整體完整，壺表光潤，可知制作技藝超群，為時大彬壯年精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