澡堂子里也凈氣人事

清起來，幾個老頭晨練，吹著砍著拉到了澡堂子。“眼今的年輕人咋跟長不大的囔，凈干些不叫人喜混的瞎包事，真氣死個人。”“咋啦？”大伙問。

“白提了。”老張說：“前門天尅過早飯，我去洗澡，不光水須清（澄青），人還不多，宴好能清靜地泡一會兒。誰知道我噴咯嘰著眼（瞇著眼）恣兒地難受來，呼啦打過來一個熱浪，咕咚，灌了我一口水，還差門點嗆著我！”幾個老頭趕緊問：“地震啦？”老張可凄著瓦刀臉（凹臉）：“是一個小青年擱池子里頭打嘭嘭（狗刨）游泳，拜水都趕過來了。”老張章手咪嘍（比劃）著。“我就熊他，誒，咱還小啵？那家伙一聽毀場，一搗猛（潛水）不見了。恁想想，洗澡堂子里頭霧蒙的，我找誰去！”聽話音，老張真氣毀了。

 “恁這還算好的來，俺那天差媽媽（差點）涯（挨）揍。”瘦的跟干不啷子一樣的老李一激動小臉就變得蠟黃。他說：“那天我噴預(yù)備上來，一個小年輕過來就拜我跟前的拖鞋穿走了。我說這是我穿來的，恁猜人家咋說？” “昂？”大伙都激睜活眼地秋他。“他說，恁穿來的？我望望恁敢穿出澡堂子大門啵？”“恁聽聽，恁想穿走就穿走，管包？恁混是白說出弄木不吃人糧食的話？”老劉插話：“那恁咋不跟他講理？”“還講理？”老李縮了一下胳崩子（脖子）：“我抬頭一秋，乖乖，渾身刺著龍畫著虎，滾孫胳膊比俺的腰還粗，還得意朝俺揚了幾下。親娘耶，我要敢嘰聲，他還不就窩拜俺給摁擱池子里頭去了？”

“就是的，現(xiàn)在的小孩忒不講究。”站擱那來聽了半天的孫老師搭腔了：“年三十那天，我擱澡堂子里也遇見過妖冶（搗蛋）孩子，說句難聽話，他們連一點人味都木有了。”

“恁是老師，就不能教育教育他？”老朱支著耳朵等聽下文。

“實在話，那天洗澡的人跟趕集的囔，擠不動。要不是人家緊緊吆混‘人多地夫則（窄），前刻（客）讓后刻，洗完抓緊穿衣裳，互相體諒一下，謝謝嗷’，我一聽，趕緊的吧。咱晾晾汗就穿衣裳走人。”

孫老師說：“我噴瞎（彎）腰從柜子里往外頭拿衣裳來，一個二五中實的小年輕過來了。他跟行好的樣，一抻手連我的東西都給拽出來板擱床頂上，眼鏡差媽媽掉溜地頂上去。接著，他就拜自己的東西直接板（扔）進去了。”孫老師說，俺氣的亂和絲，逡亮（清楚）地旁邊一個老頭站擱那來等半天了，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。“老頭一看就叨能他，人家不揉茬子。我說他，人家壓根不理。還哼著小曲，脫完弄完鎖好柜子，拎起塑料籃子洗澡去了。老天爺，恁說眼今的年輕人都腫（怎）么了？”